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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中值房
人言韩侂胄为相爷,实则并非相位。如今韩相公官累开府仪同三司,乃为使相,即位同宰相,掌管三司财务。
衡州钱鍪的书信,早已在他手中。看完之后,略为惊讶。
稍时,几人扣门而入。
为首之人,乃当朝左相余端礼、右相京镗。其后尾随之人,乃参知政事兼枢密院事谢深甫,列尾之人,乃给事中张岩。
韩侂胄起身一拜,道:“劳烦余相公、京相公跑一趟。”
“节夫无须多礼,我等二人公务繁忙,若有要事,还请直言。”堂堂大宋左右丞相,居然要像下属一般,被韩侂胄呼来唤去,二人心中自然不快。当初韩、赵党争,此二人便活成人精似的,不置可否。如今赵汝愚落幕,二人受制于韩相公权势滔天,也只好委曲求全。
“二位相公看看这个,这是衡州钱鍪递来的书信。”大宋相位,历来就是论资排辈,若非赵汝愚有功,以当初的资历,还够不上丞相之位,韩侂胄更是没边的事儿。如今韩侂胄虽然气焰滔天,但要越过这两位,擅作主张,还是难了些。
京镗看完之后,默不作声,将纸递给了余端礼。
老余看完,依旧默不作声,又将纸递给了谢深甫。
韩侂胄见到两个官场不倒翁看完之后,依旧一语不发,便问道:“二位相公看完,就不说两句?”
余端礼捋须笑道:“等子肃看完,让他说说。”
谢深甫阅毕,摇头笑道:“韩相公,说子直勾结范念德造反,您信吗?”
韩侂胄皱眉,缓缓道:“谢相公,这赵子直乃伪党之首,范念德又是伪学朱熹的姻弟,二人私纳流民,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依某之见,起诏弹劾范念德。”
未看纸信的张岩眉头一挑,走上前道:“韩相此言极是。”
谢深甫冷哼一声,心说极是个屁,溜须拍马之徒。
见到谢深甫如此气色,韩侂胄也犯怵,宁宗眼下虽重新他,但是也不至于到听之任之的地步,像谢深甫这样的中正老臣,他都要敬三分。
“谢相公不知有何高见?”
“节夫,何至于赶尽杀绝?如今赵子直亲笔上书,已然致仕归隐,范念德为官中规中矩,御史台显有劣迹,更何况,这几千户流民,乃从各州府自发而来,非官文下诏,此等弹劾之举,节夫不觉草率了些?”
韩侂胄双手负背,皱眉道:“某只是觉得,事有蹊跷罢了。谢相公若是觉得草率,那便算了,此事将来若是出了岔子,官家怪罪起来,您担着。”
京镗微微一笑,开始和稀泥,说道:“节夫的忧虑也非空穴来风。这样,等范念德的考课奏章来了,再看究竟。届时回京述职,让御史台的人清查便是,韩相公也省了麻烦。如今党禁弄得人心惶惶,若是再起波澜,老夫恐朝纲不稳,弹劾一事,还是暂歇为好。”
韩侂胄冷笑道:“京相公的意思,这是在怪韩某清君侧,将那些伪学伪党之人清查,是扰乱朝纲?”
余端礼出言道:“节夫不必对我等二人有何忌惮,将来中枢谁主沉浮,你我心知肚明,如今朝堂是不是安稳,都是明眼人。仲至公乃三朝老臣,从无私心,还请节夫手下留情。”
“仲至公若是聪明,应该急流勇退。如今官家欲收复河山,他跟周子充屡次三番上奏请和,不是伪逆之党还是什么?”
边上几人不语。
“节夫,还是那句话,莫要赶尽杀绝,以绝后路。”几人走出三司值房,各回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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