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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马超将女儿公孙氏送回的时候,朝廷积弱、西凉崛起的消息公孙瓒早已烂熟于心,
心中已经有了防范冀州袁绍的打算,可如今攥着最新战报的手掌仍不住发颤——袁绍的十万大军已推进至潞河,而他麾下能战之士,不过五万残兵。
"报!袁军先锋淳于琼已夺潞河渡口!"亲卫的急报撕破暮色。公孙瓒猛地攥碎手中竹简,碎木扎进掌心却浑然不觉。他望着北方雪原,那里曾是白马义从纵横驰骋的疆场,如今却只剩满地疮痍。"传令下去,加固易京楼!"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告诉将士们,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副将犹豫着上前:"将军,袁绍势大,不如......"
"住口!"公孙瓒突然抽出佩剑,剑锋抵住副将咽喉,"当年我率白马义从大破乌桓时,袁绍何在?今日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让袁本初知道,公孙瓒的骨头,比他的箭矢更硬!"
夜幕渐深,易京楼的烽火在漫天飞雪中明明灭灭。公孙瓒望着南方,那里马超与袁绍的暗潮仍在翻涌,可对他而言,此刻幽州的每一寸土地,都已是生死存亡的修罗场。
再说刘备这边,先帝驾崩后,刘备与吕布在长安争权落败,如惊弓之鸟般仓皇出逃。
一路上,马蹄扬起漫天尘土,他们不敢稍作停歇,生怕追兵的利箭随时穿透脊背。如无头苍蝇般辗转奔波,不知何处才是安身立命之所。直到听闻徐州牧陶谦乃清正君子,素有仁德之名,刘备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毅然调转马头,朝着徐州疾驰而去。
陶谦早闻刘备兄弟三人武艺高强、义薄云天,麾下又缺能征善战之将,得知刘备前来投奔,不禁喜出望外。他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在徐州城门外摆下盛大的迎接仪式,鼓乐齐鸣,尽显诚意。然而,当与刘备促膝长谈后,陶谦却如坠冰窟——刘备竟带着先帝幼子,言辞恳切地表明要扶保幼主重登帝位,以延续汉室正统。这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陶谦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惊觉自己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刘备于他而言,已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纸终究包不住火,刘备暗藏先帝幼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曹操耳中。曹操目光阴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他立刻以汉帝刘协之名昭告天下,斥责陶谦庇护逆党,意图颠覆正统。紧接着,点齐精兵强将,浩浩荡荡地杀向徐州。一时间,战鼓震天,喊杀声四起,徐州大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陶谦悔得肠子都青了,望着城外如黑云压城般的曹军,心中满是无奈与绝望,本想借刘备之力壮大徐州,却不想招来如此滔天大祸,让徐州百姓也跟着遭此劫难。
此时的徐州城内,暗流涌动——陶谦两子陶商与陶应正为世子之位明争暗斗。陶应早前于江东与孙策交战失利,声望一落千丈,刘备三兄弟的到来,恰如他急需的救命稻草。宴席上,陶应频频举杯,言辞间满是拉拢之意:"久闻刘使君仁义之名,徐州若得三位相助,实乃幸事!"
刘备本就深谙处世之道,在徐州广结人脉。徐州巨富糜竺、糜芳兄弟掌管着城中钱粮要职,初次与刘备长谈,糜竺便被其谈吐间的壮志折服,击节赞叹:"使君心怀苍生,志在匡扶汉室,真乃人中龙凤!"为表诚意,他竟将小妹糜氏许配给刘备。自此,糜家钱粮相助,陶应势力扶持,刘备出入有车马,府中常宾客盈门,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然而,阴云始终笼罩在心头。每当提及先帝幼子,陶谦便神色凝重,抚须长叹:"如今天下大乱,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雄踞河北,贸然拥立幼主,恐引火烧身。"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刘备望着陶谦紧锁的眉头,深知前路依然荆棘密布——这看似安稳的徐州,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曹操亲率十万大军压境徐州,战旗蔽日的威势如同黑云压城。陶谦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曹军连绵不绝的营帐,惊怒交加之下,竟一病不起,卧床不起时仍紧攥兵符,口中喃喃:"悔不听元龙之言,引火烧身啊......"
徐州刺史府内,檀木熏香混着苦涩药味在长廊间弥漫。陶谦卧榻前的铜鹤灯忽明忽暗,映照得一众文武神色诡谲。陶应听说父亲病重,悄悄从下邳赶回,立在廊下,望着议事厅内陶商被群臣簇拥的身影,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枚残缺的虎符——仿佛在提醒他那场惨败如何将他从世子之位的云端狠狠拽落。
"诸位可知,有父亲昨夜已唤我至榻前。"陶商的声音透过雕花窗棂飘出,刻意放轻的语调里藏着按捺不住的得意,"待父亲病愈,这徐州牧印绶......"话音未落,便被此起彼伏的贺喜声淹没。陶应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兵败归来,满朝文武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具行尸走肉,唯有那些本该属于他的门客,如今都捧着文书出入陶商的宅邸。
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刺史府的青瓦,陶应心想此时不让父亲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他便再无缘大位,下定决心带着甲士直奔父亲寝殿。刚转过九曲回廊,便被陶商带着一队甲士拦住去路。廊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陶商阴鸷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二弟,父亲刚刚睡下。"陶商抬手示意身后甲士握紧长戈,语气却故作温和,"不如等......"
"我从下邳星夜赶来!兄长也要阻拦?"
陶商目光扫过他的披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是该与刘关张驻守下邳?怎突然回来了?"话音未落,陶应便出言打断陶商。
"兄长明知我在外与曹军血战,"陶应的佩剑撞在廊柱上发出清鸣,"就别在背后耍那些腌臜手段!"
"放肆!"陶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你在外厮杀,我日夜守在父亲榻前,还要操持徐州政务!怎么,二弟是觉得我做得不够?"他突然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那三个外来人身上?"
陶应猛地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押了又如何?徐州将领哪个能比得上刘关张麾下的虎贲?"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兄长若不想徐州城破,就速速让开!"
两人的争吵声惊动了寝殿内的陶谦。老刺史挣扎着坐起,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侍疾的医官慌忙按住他颤抖的手,却见陶谦浑浊的老眼望着门外,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门外,陶商的佩剑已出鞘三寸,陶应的长矛直指兄长咽喉,而远处城楼上隐约传来曹军的战鼓声。
"够了......"陶谦的声音比秋雨更冷,却被兄弟俩的怒吼彻底淹没。他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上,望着头顶晃动的帐幔,仿佛看见徐州城破时的火光。立储?守土?他浑浊的泪水滚落在枕上,心中是对徐州何去何从的迷茫。
下邳城头的夜风裹挟着硝烟,刘备倚着箭楼冰凉的砖石,望着远处曹军营帐的点点星火。更鼓声沉沉,惊起栖息在雉堞间的寒鸦,他下意识握紧腰间玉佩——那是在卢植门下求学,恩师赠予的同门信物,此刻触手生凉,恰似他与师弟渐行渐远的情谊。
当凉王的金印诏书传遍天下时,刘备便知,那个曾与他月下纵马、共谈匡扶汉室的热血少年,终究成了割据一方的枭雄。马超的眼神越发冷冽,而自己怀中先帝幼子的啼哭,却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从先帝将幼子托付给他,他便一刻也不敢将这孩子交给他人照看,万一这孩子有个闪失,他该如何有脸面面见先帝?他倚着城垛缓缓蹲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砖上的箭痕,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先帝倚仗聪慧,操纵人心,欲把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将大好河山推入万劫不复;如今曹操挟刘协以令诸侯,占尽大义名分,自己虽抱着先帝血脉,却如无根浮萍。
"若不是天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当初长安城中,若天子能听进谏言,重用马超,汉室中兴未必无望。可如今,马超裂土封王,曹操把持朝政,自己带着先帝幼子四处奔逃,陶谦对拥立之事犹豫不决,徐州局势危如累卵。前路茫茫,何处才是安身立命之所?是继续寄人篱下,还是拼死一搏?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巡城归来,瞥见兄长落寞的背影,刀环撞击声戛然而止。"大哥,夜已深了。"他将披风轻轻覆在刘备肩头,"明日还要与曹军周旋,早些歇息吧。"连素来莽撞的张飞都罕见地放轻了脚步,铁甲碰撞的声响变得小心翼翼,粗粝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无措:"大哥莫要忧心,俺老张的丈八蛇矛,定能戳破曹贼的营帐!"
刘备勉强扯出一抹苦笑,望着两位义弟关切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城头的烽火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城墙上,恍若一幅风雨飘摇的乱世图景。他轻抚怀中熟睡的先帝幼子,感受着身上的压力暗自发誓:纵使前路荆棘遍布,也要为汉室血脉拼出一线生机。哪怕要踏碎这乱世的重重阴霾,哪怕与昔日手足兵戎相见,也绝不放弃心中匡扶汉室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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