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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高殿远阁（第1页）

前一日大典后，朝中文武百官都趁夜回了京城。因而这日清晨，以宰相为首百官列朝，已经都在泾阳皇宫金銮殿前守候。留在伏鸾的就只有锦煦帝和神宫众人。吉时到时，锦煦帝带了子颜便从伏鸾出发，前面司马微的御林军开道，子颜身后跟的是以遥宁子为首的禁军数百人，再后面便是神宫的数人。

从伏鸾县衙到皇宫也就不过十里，锦煦帝带了子颜一路行进，却用了两个时辰。出了伏鸾城，道路两边跪满百姓，昨日夜里子颜点燃神宫之灯，果然起了作用，此刻民心攒动，到处是高呼“陛下万岁”、“谢陛下迎回神宫”之声。锦煦帝回头看看子颜，意思是“昨晚错怪你了”，却看到覃子颜对着他粲然一笑。锦煦帝反而有点后悔，觉得平时自己对子颜实在是苛刻。

子颜过泾阳城西门时候，发觉此处城门比曾路过的州府城门高了两倍，大门之内还有瓮城、箭楼，这都是子颜平生第一次所见。看子颜如此惊异，锦煦帝不禁得意，和子颜说：“你现在明白这天下第一国是如何了吧。”子颜知道自己今日即将进入这一切的核心，这些就是那个人要子颜所图。

进了泾阳城中，街道两侧还是跪满了百姓，御林军的人列成两排，硬生生地挤出一条道路。祗项国百姓从出生时就知国中玄武神君，然而也知道神君远去多年不知踪迹，虽然众人自小就到神庙参拜神君，然而神君究竟是怎样，究竟会不会保护国民，众人终是不敢去想。

到了锦煦十七年九月，朝中突然颁下圣旨，说玄武神君明明白白就在祗项国内，说神君允了神力回归朝堂，于是万民欢腾，举国同庆。前一日夜晚，陛下举行神宫重启大典，典礼之上，这玄武神守用无上的玄武神力让城中每一人切实感受到了这份守护。街上众人今日不只是来感激陛下，更为了一睹年轻神守的风采。

皇帝和子颜骑着御马，一路对着百姓微笑致意，到达皇城下早已过午时。过了皇城正门便能见到后面皇宫和皇宫左面的玄武神宫，锦煦帝指着神宫大门，对子颜说：“你可看见昨日你点亮的那盏灯？”果然见神宫大门上的城楼中，一颗灿烂的蓝色星芒正在闪烁。

锦煦帝说：“等下朝堂之事结束，你便可以到神宫，辗转了一月，将来此处便是你的家了。”

再到皇宫正门前，锦煦帝和子颜下马步行而入，司马微躬身相请，御林军便留在了皇宫之外。子颜跟着锦煦帝穿过瀛越门渐长的通道，来到金銮殿前。子颜只见殿宇高台，足足有五层，殿前已经排满了祗项朝中文武百官。锦煦帝带着他登上了高殿，殿门前皇子、诸侯、朝中要员皆已跪拜在地。子颜跟着锦煦帝走到大殿门口，正欲跪下，却被锦煦帝拉住，锦煦帝叫他回身看那后面泾阳城。

只见此处看皇城外的泾阳，份外清晰，锦煦帝问子颜：“朕何时可这样看秋壑、冉祁和兰虞？”子颜说：“陛下定能看到。”说着这个话，心中却极其惶恐。

等下大殿之上，锦煦帝说：“从今日起，我祗项国内所有法术一事皆归神宫所管，京中、地方所有神庙、和法术有关的所在也皆归神宫所管，一切皆听命于子颜。”

等下了朝，邱岷和黄明带了子颜等人去神宫时。时已近傍晚。从皇宫到玄武神宫大门虽然不远，也就数百步的路程，同属皇城，但皇城内还有宰相的中书省，便在神宫正对面，皇宫的右侧。中书省占地和神宫不好相比，神宫内因有祭拜神君的大殿以及神君居所，规制仅比皇宫小了一点而已。

当日因为是锦煦帝带同北地神宫众人一起回的泾阳，因而邱尚书和黄明一早安排礼部在神宫的诸人在宫中迎接，子颜到时，神宫内诸人已在大门口相候，一见神守到来，纷纷下跪叩首。黄明带了子颜等人进入了泾阳玄武神宫，果然见到大殿还在修缮。此地神宫只比北地神宫少了玄武圣殿一处所在，而内院神君居所，却比北地神君的内院大上许多，而且此处内院有三重院门。

玄武神君本来在祗项国内就是居住在神宫之内，但神君除了神守、自己弟子和国君，外人是不得见的，因而此处的神宫内，神君内院就更加隐秘。子颜跟着黄明也只是到了内院外墙之外，黄明说道：“神守大人，此处内院我等从未进入，神君走了之后，只有宫内负责此处的执事才能入内，先如今您已经回来，此处怎么安排？”子颜答道：“虽然师父已经说明不会入京，但我等总需准备着，黄侍郎所说我明白所意，此处还是需要修缮一番，当然要等我们看了后再说。”

再到子颜的神守居所，正如禀报给锦煦帝那样，前后院落已经全部翻新，此时于炳便叫子颜留下休息，后面他自己会跟着邱尚书他们再去各处看看。子颜昨晚跪了一晚，实是疲惫，于是便留在自己院中。刚到院中大厅，已见章文等人等候在厅堂。章文见到子颜便即行礼：“奴才早上已到，现如今范总管这里加了十个人过来，主子恐看到陌生面孔。”

“无妨，只是这里不比在行宫，那里毕竟属于皇宫内院，这里内务还是我二师兄负责，等他回来，你们也需听命于他。”

章文称“是”，子颜说：“我今天太乏了，现在便想休息，你领我上卧房去吧。”

这边院子也是三进三出，子颜的卧房也在最后一进。昨晚谁都知道神守被陛下罚跪一晚，因此章文也早就准备好了让子颜如何歇息。子颜关照他，不经召唤，谁也不许到最后一进小院，说完自己到了卧房，脱下朝服，立刻便睡。

待得歇息了一会儿，子颜就起身换上轻便衣物，此时他便隐了身形，走出门外。神宫今日守卫已改换了成了于炳门下弟子，几个都是普通法师，自然看不破子颜出去。刚才子颜等人进入神宫之时，于炳花费了一番功夫，将整个神宫用法术护卫起来，当然这个法术对子颜起不了作用。子颜自己直奔城南而去，那里有座擎天楼，唐清欢说过，那便是泾阳最高的地方。

擎天楼在城南麒山上，北眺泾阳皇城，南面就是泾阳市井之地。因能清楚看清皇城，早被皇家管辖，每年只是朝中用来进行宴会之列。子颜上得山去，躲开了楼里守卫，用移动之法到了楼顶，晚间山间风大，好在秋风虽冷不是凌冽。远处相望皇城，灯火通明，子颜知道皇宫里正在举办锦煦帝御驾归来的宴会。锦煦帝早上也曾相邀，跟子颜说：“朕还有两个幼子，子颜可以一见。”子颜想着陛下无非是客套，推说今日晚间礼部已经在神宫办下了接风宴，等到刚才于炳开启防护神宫之法时，他却偷偷和于炳说，自己太累不能参加宴会。此时，神宫众人想必也在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站在此处，便是站在泾阳之巅，而今日真正站在这泾阳之巅的还不是他，而是端木睱悟。但等到哪天他能站上这里，这世间是仍旧没有他的归处。泾阳城如此繁华，人间如此美丽，而子颜想，所有一切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此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对他说道：“麟儿莫要哭。”他回过头去，看到了玄武神君的镜像，神君在那里望着他。他也不知此时神君的影子是真是假。但是想到要是在以前，他自己会指着那泾阳的人间烟火，对神君说：“我要那个！”

但每一次他都知道结果，神君每次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跟他说：“师父给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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