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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开一些,容她坐在身旁,她一向睡在内侧的,本来还想着怎么跨过他去呢,不料才矮下身子摸到床沿,一双有力的臂膀便圈住了她,轻轻一个转身,就把她送到了她的位置上。
他顺势撑在她上方,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今日去过禁中,也听了太后的意思,你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就此与我过日子,还是容你些时日,再仔细斟酌思量?”
一个人大约可以有很多张面孔,白天是谦谦君子,望之俨然,到了闺房里便蓄着野性,很有男人的雷霆手段。
可若说亲近,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和你温存了,就能贴着心肝。即便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与他呼吸相接,云畔还是觉得他可望不可即。一切都是遵礼行事,他很温和,但没有太多实在的感情,有时候越是看着温情的人,越是深不可测。
正好,她也不需要太过了解他,天下夫妻大抵都是这样过了一辈子,譬如阿娘和爹爹,曾经为之生为之死,到最后又怎么样。
盛极则衰是天道,没有鼎盛就没有衰亡,云畔觉得自己的婚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也很不错。
于是她安然说:“我已经嫁与公爷为妻了,暂且也没有和离的打算。”
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至少目前是没有后悔嫁给他。
他眼里的迷雾越发浓厚,那修长的眼睫覆盖下来,恍若寒潭。
他说很好,俯身亲吻她的嘴唇,一点点向下,挑动她的神魂。
至少他是个不错的人,沉稳、有修养,并且……坚若磐石。
云畔抬起手,隔着那层薄薄的天水碧,搭在他脊背上,脑子里混乱地想着,就是他了吧,不管怎么比较,他都是目前最无可挑剔的郎子人选。
汗气氤氲,透过衣料,热得恍惚。他脱了寝衣扔下床,云畔的手指顺着他身侧线条慢慢攀升,触到了他背后那个圆圆的伤疤。
这就是早年遭了冷箭的伤处,她拿指腹小心地摩挲,到如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坑。
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放大,低低叫了她一声,“巳巳……”
她说:“嗯?”
枕下微微牵动,那块元帕被抽了出来。
她闭上眼睛,心惊胆战地皱起眉,疼痛过后忽然感到灰心,女人嫁人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承受这样不可言说的痛苦吗?
不过唯一可以令她慰心的,是他真的很体贴,并不一味蛮干只图自己快活,见她轻声哽咽起来,便顿住了问她,“很疼么?”
云畔点了点头,泪眼朦胧里看他的脸,那面颊上才出了一层汗,浸润得肤色细腻如缎帛。大概因情绪不似寻常平静,更显出一双迷离乌浓的眼眸,恍如要摄人心魄一般。
她只好难堪地别开了脸,“我又失态了。”
他追过来,吻了吻她耳下那小片柔嫩的皮肤,“你从来没有失态,你一直做得很好。只是……听别人说,头一回就是很疼。”
她调转视线来看他,“公爷也疼么?”
他失笑,“我是男人,男人不会疼。”就是情难自控,仿佛随时欲死。他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娶妻是这样的滋味,满心欢愉,有一瞬甚至不惧把性命交给她。
可惜她似乎很不喜欢,那皱起的鼻子眉眼,看着有些可怜。
“今日就到这里,好不好?”他哑声说,“我已经很喜欢了,接下来让你歇一歇。”
然而就此打住,是不是前功尽弃了?
云畔说:“我看了避火图,公爷真的已经欢喜极了吗?”
她有时候确实傻得天真,他哭笑不得,若说真的欢喜极了,似乎……还差了几分。
她见他不回答,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公爷……”
就是那一声唤,软糯地,带着点撒娇的口吻,势不可挡地落在他心上。
他怔了下,鬓角的汗水氤氲成灾。云畔看他皱起眉,神色忽然一变,然后如失了线的傀儡般颓然倾倒,湿润的皮肤互相紧贴着,这六月的夜,热得几欲燃烧。
探出锦被外的细嫩脚趾蜷缩起来,云畔莫名口干舌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视线与她相交,眼神深邃如海。正当她茫然的时候,抬起手指替她拨了拨脸上的发丝,指尖顺着她的臂膀一路向下,找见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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