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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未明之前,将罪名全部只压在一方身上,是盲目的。
顾听南道:“若不是突厥人所为,那又会是谁?萧夫人初来京师,也不至于与何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才对……”
“事情出在宫中,私仇的可能几乎可忽略不计。”孟老夫人目含思索:“只怕还是冲着大势来的,不妨先冷静下来看一看,此事会给何人造成何等困局……”
“是。”衡玉垂眸,低声如实道:“昨夜事出突然,我甚至疑心此事乃太子殿下授意主使——”
宁玉与喻氏难免惊异地看向她。
衡玉接着道:“但现下一步步看来,此事无疑是将太子与朝廷逼入了两难之境。”
“没错。”孟老夫人道:“如今嫌疑最大的正是突厥使臣,若处置此人,便是给突厥人送去了挑起战事的把柄。而若不处置此人,便等同是行包庇之举,势必要与萧节使心生隔阂,北地卢龙军也绝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至于让定北侯和卢龙军为大局而虑,勿要“中计”?
试问这天底下又何来的理由,能让痛失唯一亲人的那个人,保持近乎冷漠的理智?
况且卢龙军与朝廷的嫌隙,早早便已经存下了,如一根将断之弦,已经不起任何一丝摧动。
“如此说来,岂非怎么选都会引起战事?”喻氏惊觉道:“……若果真是有人蓄意策划,那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想看大盛陷于战乱?该不是别国使臣背地里使的阴招吧?!”
“别国使臣……”孟老夫人思索着摇头:“事情出在东宫,那些别国使臣们的手只怕伸不进去……阿衡方才说,那突厥使臣自称被一宫娥抓伤,窃去了手串,可却因指认有误,由此反向证明了那些话皆为狡辩——此一点,恐怕也是背后之人算计好的。”
“没错,那被伽阙指认的宫娥名为月知,最大的特征是眉间有一粒红痣。”衡玉道:“伽阙称,是在竹林前遇到了那名宫娥,那片竹林昨晚我在寻萧伯母时也去过,视线昏暗不明,加之伽阙醉酒恍惚,只凭一粒红痣认人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便只需一位与月知身形近似之人于眉间画上一粒红痣,梳上同样的发髻,衣着,首饰,便可将伽阙之后为己解释的话钉为谎话。”
而最有嫌疑的人一旦“撒了谎”,这罪名便愈发难以摆脱了。
宁玉几人闻言思忖着,不禁点头。
衡玉眼底之色凝重:“而这般做的前提,必是此人在东宫内有极称手的内应……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培养出这样的眼线暗桩,实在深不可测。”
微微一顿之后,她几乎笃定地道:“若果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那么此人必然与刺杀河东王背后的真正主使,是同一人。”
这两件事情乍看没有关连,但纵观大局可见,其目的有殊途同归之处——借朝廷之手逼反卢龙军,引祸于大盛如今的掌权者。
若再往大了说,此人一直在试图制造乱世。
这一点,很像晏泯。
但晏泯尚且没有这般通天本领。
一时间厅内陷入异样的静谧,诸人皆觉有寒气笼罩周身。
“那此人……会是谁?”宁玉声音低低地问。
喻氏也觉心神紧绷:“会不会是那些想要谋权夺位的诸侯王爷?”
“再等等……”衡玉看向紧闭的厅门,缓声道:“很快便能现身了。”
对方于暗处设局,又焉知不会入局?
从前厅离开后,宁玉放心不下衡玉,遂陪着她往居院走去,路上小声问道:“方才平叔急急地独自赶回来,几乎是将白先生押上了马车……可是往侯府去了?”
衡玉点了头,哑声道:“他如今,需要白爷爷……”
宁玉红着眼睛叹气:“老天怎就这样不公,这死别的苦难怎就专挑一人……”
衡玉抬头看向刺目的青天与炽阳,日光一刺,酸胀的眼中立时又有泪水打转。
回了房中,为了让阿姐放心些,衡玉听话地在床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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