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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造反之事屡见不鲜,各种手段层不出穷、目不暇给,可无论手段如何出奇,最基本的底气则在于军队,造反的贼子也好、守城的君主也罢,都要紧紧笼络忠于己方之军队,而后依靠军队拼出胜负。
可现在宗室里那些人不曾与军方有丝毫联系,陛下更是对几支卫戍部队不闻不问……
这到底反还是不反?
如果果真要反,那何时会反?
若果最终不反,那陛下又为何纵容宗室?
言罢,刘洎不无埋怨的看了一眼郑仁泰,他现在只能凭借郑仁泰去了解、影响军方,然而郑仁泰为人谨慎,似乎因为当年之事而有所教训,对于军中之事讳莫如深、不置一词。
裴怀节自然不在意是否获赠这样一处宅邸,对此只是笑了笑:“中书令果然慷慨豪爽,在下敬佩!”
然后看向郑仁泰:“同安郡公乃军中宿将、贞观勋臣,战功赫赫、军略无双,对于当下之形势想来深有见解,在下愿闻其详。”
言辞并不客气。
谁都知道郑仁泰是贞观勋臣,甚至是贞观勋臣之中功勋靠前几人之一,然而时至今日却几乎是贞观勋臣当中爵位最低、权势最低,盖因当初玄武门之变以后荥阳郑氏因为与李建成牵涉太深而遭受太宗皇帝不满,一直予以压制作为惩戒。
这几乎算是郑仁泰的心魔,功勋赫赫、能力出众,结果就是因为家族之利益而导致遭受压制十余年,眼睁睁的看着当初远远不如他的一群人飞黄腾达、大权在握,岂能不心生愤懑?
所以此刻裴怀节之言落在郑仁泰耳中,迅速将其怒气激起。
不过这些年的打压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郑仁泰年轻之时的暴脾气被磨砺得几近于无,即便心中愤怒,脸上却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陛下看似仁厚,实则性情凌厉、天资聪颖,自幼受教于帝王之术,其智慧、手段岂能等闲视之?李神符宗室耋老,作为宗室内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又岂是易与之辈?非在下妄自菲薄,在这两位面前实在不敢擅自揣摩。”
他早就打定主意保住房俊的大腿,将荥阳郑氏之利益与其捆绑一处,房俊让他暂时潜伏于刘洎之阵营他就如此为之,但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多听、少说,不出主意、更不掺和。
刘洎并未觉得郑仁泰在推诿,反而觉得有些道理,李神符老奸巨猾、胆大包天就不说了,陛下之前予人之印象一贯仁厚有余、魄力不足,做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可这回却一反常态不听任何人之劝谏极其强硬,如此与平常迥然有异之作风要么是其有着外人不知之底气、要么心态发生了巨大变化,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意味着不能以往常之经验去揣摩。
“这是都疯了吗?李神符这老贼图谋不轨,陛下却置若罔闻,各支军队按兵不动,朝野上下一片懵然……娘咧!”
一贯以温润儒雅示人的刘洎忍不住爆了粗口。
裴怀节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唉声叹气,原本在洛阳待得好好的,结果被房俊给弄得灰头土脸不得不调回长安,然而以他的资历非但没有一个合适的职位,如今更要被卷入一场风波跌宕的叛乱之中身不由己、随波逐流,也不知前途是否有倾覆之祸。
仕途踟躇,很是沮丧。
郑仁泰慢悠悠喝着茶水,似乎觉得自己总是置身事外略有不妥,想了想,问道:“中书令对当下局势有何看法?”
刘洎蹙眉看去,有些不解。
郑仁泰道:“假若当真有人行谋逆之举,中书令何去何从?”
刘洎断然道:“郡公此言何意?太宗皇帝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报之于陛下,任何谋逆之举都应千刀万剐!”
郑仁泰点点头。
太宗皇帝之恩遇肯定要报,但未必报于陛下身上,毕竟太宗皇帝的儿子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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