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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待在她的身旁时,自己从身到心都是轻松的。
那种感觉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很多个瞬间,他都感觉自己重活了一遍。
他忽然觉得,在某一个瞬间,自己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模一样。
那种感觉让他舒适极了。
他真的太喜欢和苏时锦待在一起了。
就连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轻松了不少,“你说的对,我看这里的人服装都挺有特点的,或许我们两个也可以换上这里的服饰,然后悄悄出去走一圈,应该不至于引......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前行,小满将那封未寄出的信贴身藏于胸口,仿佛那里藏着一簇火种,能驱散世间所有寒夜。窗外晨雾弥漫,露水打湿了车帘,车内油灯却始终不灭,沈昭给他的那盏灯,在风中微微摇曳,火光映着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他已经三天未曾合眼。
不是不愿睡,而是不敢。每闭一次眼,便看见沈叔坐在井边的身影,听见他低声说:“你走得比我更远。”这八个字像钉子般嵌进骨髓,让他无法安眠。他知道,自己背负的不只是三百二十七份《断忆录》残篇,不只是兄长沈云卿的名字归位之痛,更是千万个被抹去的声音??他们正从记忆的深渊里爬出来,伸着手,喊着同一个名字:**记得我**。
马车行至滁阳城外,忽闻前方喧哗。小满掀开车帘,只见一群百姓围在驿站前,指着墙上一张新贴的告示议论纷纷。他下车走近,见那纸上墨迹尚湿,写着:
>“朝廷有令:凡私传《断忆录》者,视为动摇国本,即刻缉拿问罪;已建‘忆祠’者限三日内拆除,违者以谋逆论处。”
落款是净魂司总执事??裴玄烬。
小满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掐入掌心。
三年前,正是此人率兵焚毁忘忧殿,亲手将忆昭推入铜炉,宣称“斩断万民妄念”。如今圣旨刚下“纵为幻象,亦当敬之”,不过半月,裴玄烬竟公然抗命?!
“这不是命令。”小满冷笑一声,“这是宣战。”
他转身回到马车,取出笔墨,就着颠簸的车身写下一行字:
>“若言可禁,则心已死;若名可删,则人不成人。”
写罢,他将纸条塞进一只竹筒,绑在信鸽脚上,放飞向北。他知道,这只鸟会飞越千山万水,落入那些曾在梦中听见亡者低语的人手中??教书的老先生、抄经的尼姑、守墓的孤童、卖唱的盲女……每一个接过《断忆录》的人,都是火种。
夜宿荒村客栈,小满伏案整理手稿。烛火昏黄,窗外虫鸣寂寥。忽然,桌上的《亡名者名录》无风自动,一页页翻过,最后停在一张空白纸上。墨迹缓缓浮现,字迹清瘦如柳枝,却是女子笔意:
>“裴玄烬,男,曾任净魂司总执事。父为前朝史官,因撰《实录》被诛九族,唯其幸免,改姓投靠权臣。后掌肃言律十年,焚书四百七十三部,毁碑六十九座,诛口述史者八百余人。临终前跪于废井前,喃喃曰:‘我本欲护天下安宁,为何……为何人人恨我?’死后百年,其名不得归。”
小满怔住。
这是第一次,《亡名者名录》主动记录一名加害者的名字。
他凝视良久,提笔在旁添了一句:
>“恶非天生,乃由惧生。惧乱世流言,惧民心难控,惧真相如刀。然其名亦归,非为赦罪,而为完整历史??无人可被彻底抹去,包括悔恨者。”
话音刚落,油灯猛地一跳,火焰由橙转蓝。
一道虚影自墙角升起,模糊不清,却穿着净魂司黑袍,腰佩青铜令。那人影望向小满,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响在脑海:
>“你以为……我只是刽子手吗?”
小满不退反进,直视那影:“那你是什么?”
影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我是那个七岁躲在床底的孩子,听着父母被拖走时的惨叫;我是那个十岁被迫改姓的孤儿,跪在仇人脚下喊爹;我是那个三十岁站在高台下令焚烧典籍的官员,心里一边烧着书,一边烧着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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