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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立刻十分听话地迈开大步。见那雨水瓢泼,又状若无意地伸出完好的那只胳膊,拦在花朝头顶。
然而因为两人婆妈,还是全身湿了个通透。上车之后,花朝拎拎自己尚在滴水的衣袖,没好气地给了杜誉一个白眼。
杜誉接收到,低下头,闷着声,有一会,忽有些受委屈似的鼓囊了一句:“生气的应该是我。”
花朝一听,这话奇了,先白白陷她于危险,又强拉着她淋雨,到最后,竟该由他来生气。
讲道理,这厮有些欠揍。
然而看在他眼下一身伤的份上,花朝决定先记下这顿揍,只斯文地回了他一个白眼。又低下头理理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裙。
却听见杜誉悠悠的声音问:“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花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生气应当往前事中寻。心里的底气一时泄了,先默默在心中将他那顿揍销了账,又下意识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嘴唇,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不答反问:“你是何时……记起我的?”
杜誉凝目看着她,唇边弯了弯。
花朝登时明白过来,一时心虚又被一股陡然窜起来的草莽气压制,忍不住脱口:“书呆子你一直在骗我!”
杜誉听到“书呆子”三个字,唇畔的弧度更深。定定看了她一会,温温润道:“书呆子从未骗过你。”几个字说的尤为认真。
“那你一直装作不认识我!”
“我从未说过不认识你。”杜誉道:“是你自己慌称未亡人马氏的。”
“你……”
“我以为……夫人话本子看多了,喜欢玩这种游戏。”
“……”
说话间医馆已到,花朝一面念着他的伤口,一面想避开他显然已到喉咙口的诘问。一听小厮报称医馆已到,便掀帘子利索跳下车。
杜誉看着她的背影,自嘲着笑了笑。
大夫看完杜誉的伤口,皱眉道:“大人伤的不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不过……草民有一丝疑虑,不知可否请教。”照理,这样一个伤口,不至于流这么多血。
杜誉一瞥他那眼神,明白他要问什么,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花朝,施施然一牵衣袖,冷淡道:“本官今晚有些乏了,先生有什么疑虑,改日再问吧。”
乏?一句话的事,当真是好乏哦!还有看个大夫,至于这么老气横秋、摆官架子么!
书呆子,你果然是变了。花朝心中啧啧叹。
然而她亦未说什么,扶杜誉上车,径往官舍而去。杜誉孑然一身,入仕后亦一直未买房置地,只在官舍赁了一间厢房。
两人俱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头一件事就是要更衣。杜誉倒是现成的家当都在此,花朝却是除了这一身衙内送来的湿衣,什么也没有。进了门,尴尬站了片刻,终硬着头皮道:“大人,你……借我一件衣衫吧!”
这场景与旧日何其相似。
初见那日她便是这般湿漉漉的随着他回了家,颐指气使地跟他说:“书呆子,拿件衣裳来给本……给我换!”
杜誉便捧了自己的旧衣给她。那旧衣上有清新的皂荚气息。
一上身,那衣裳大了好几个号。领口处松松垂下来,她自己看着还好,个高一点的俯视,却能清晰看见那白衣后面的一道迤逦沟壑。杜誉煮了姜茶给她端来,一眼瞥见她这模样,脑中轰地一声,一下子红了脸,下意识背转身去:“姑、姑娘,小生并非……”
花朝却毫无察觉:“你干什么,我穿好衣裳了。”
浑然不觉的坦荡天真最是勾人,因不自知,妩媚中又多了一分娇憨。
杜誉闻着这娇软的声音,想着方才那映入眼帘的一点景致,霎觉自己浑身滚烫。连端茶都手都不能幸免,不但一片赤红,还微微颤抖。喉咙口也似一下子被拔干了水,仿佛在大漠中跋涉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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