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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完整的画板立起来,画板上面绷着一块雨露麻的亚麻布。
周念坐在生锈的铁凳上,往调色板里挤调色油和颜料,开始调色。
调色也相当考验画者的手法依旧对颜色的把握度,周念配合着画刀或画笔,动作熟稔地在板子上调着色。
她一边低头调色一边问鹤遂:“你知道调色还分生的和熟的吗。”
鹤遂懒懒说:“不知道。”
周念语气温和地进行解释:“生的就是没调均匀的颜色,熟的颜色就是调均匀的颜色。”
鹤遂淡淡嗯一声,算是回应。
周念带来的画布,是已经上过隔绝空气涂料层和底料层的,省去两道步骤后,调好色就能直接画。
外面的风变得更加狂肆,本就暗沉的天空又降了三个色度。
马上就要下雨了。
周念坐在支起来的画板后面,侧对着鹤遂,准备开始画画。她转头看一眼鹤遂,又看向窗外。
一颗蓝花楹开在窗户外面,绿叶紫花,被狂风野蛮地摇撼着,是阴暗景色里的唯一亮色。
周念一下有了办法:“鹤遂,你看着窗外的那颗蓝花楹。”
这样就不用她去手动调整姿势了。
鹤遂还算配合,动作懒洋洋的,但还是把头转向窗外,把视线投在周念说的那颗开花的树上面。
“很好,就这个角度,你不要动了。”周念说,“也不要说话,不要做表情。”
“……”
周念开始上底色,她技法娴熟地在画布上涂抹:“怕你无聊,我会时不时和你说话的。”
鹤遂缓缓眨了下眼,眸色平静地看着窗外。
画画这么多年,周念现在画画很少打草稿,对空间和结构的把握都十分得心应手,知道怎么安排布局。
说白了,就是草稿自在心中。
上完底色后,周念开始正式落笔铺大体的调子,用的全是冷色,比如白和灰。
“鹤遂,你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特别想画你吗。”周念叫着他的名字,但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心里话。
鹤遂看着窗外,恪守一个临时模特的职业道德,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周念温声继续道:“想画你,完全是一种冲动。”
少年的眸子里是窗外风雨欲来的天空,余光里是端着调色板作画的周念。周念继续说:“想要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就要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否则画出来的东西就是垃圾。”
……
这感觉很像是在和鹤遂谈心。
也不知道他听着会不会嫌烦,周念还是要把画说完:“鹤遂,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一件易碎品,像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器,后来又遇见你几次,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在想,其实你自己是不愿意总伤痕累累的吧。”
易碎品。
鹤遂耳朵里一直在回响这三个字。
没有人把他当做过一件易碎品,还是一件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器。
周念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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