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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这么多,胡伟猛地一脚踢去,把吴观荣踢到靠着桥洞的墙边。他这才反应过来,喻文卿这一架是为了周文菲打的。
那就打狠一点吧。
喻文卿不想去理会那些侮辱讽刺的话。然而吐个烟圈后,他意识到——有些话不对,于是把烟蒂扔到地上,踩灭,走过来拎起吴观荣,压在墙上:“什么意思?谁是破鞋?”
“还能是谁?年轻人,你被她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给骗了吧。”他指了指自己,“我给她开的苞。”他的神情分明地告诉喻文卿,反正今晚这顿打是逃不过去的,也给你整点难受的。
怎么可能?妙妙纯真可爱,怎会被这样的人玷污?喻文卿掐着他脖子:“你嘴巴不干净是不是?”
吴观荣喝了酒,分不清这场合对自己大大不利,他只觉得本属于他的东西被眼前这个更强势的男人抢走了。他要抢回来。一般人不乐意要这样的“脏女孩”。
“那你去问她啊。”
喻文卿想起昨天傍晚妙妙放空的眼神,再想起给他相册本的那个下午睡醒时的涣散,还有她那么怕黑,……,更像是某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他周身血液变冷,说出来的话更冷:“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谁还记得?你问第一次,”吴观荣歪嘴笑道,“初三中考后,总不能影响人考试啊。”
喻文卿松开箍住他脖子的手,往后退两步。他一让开,胡伟要再出拳头,这次不为喻文卿出,也不为自己出。可有人速度比他还快,拎过垃圾里的油漆铁桶,便朝吴观荣身上砸去。
金属与人体猛烈碰撞的“哐当”声中,夹杂他声嘶力竭的咒骂:“你个畜生,妙妙她还是个孩子。”
初三。初三那年妙妙不过十四岁,他怎么下得了手。
喻文卿只想起今晚出门前,周文菲倚靠在门框看他的样子。
她披着长发的样子,比扎马尾更温柔更乖巧。黑发衬得她眼珠又黑又亮,一张瓜子脸小而苍白。那时他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笑起来依然让他心动,但那样的神色有点……脆弱得过分了。
他以为家暴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才想着要来教训吴观荣。这一刻,他情愿自己没来。没来,就不会懂得那个笑容——脆弱得像冰封的玫瑰。
喻文卿见过。魏凯芳还年轻时,喜欢尝试新鲜的厨艺家政。
花园里的玫瑰盛开,她会把它们中有着完好花苞的剪下,稍作洗净放入冰格。然后倒上凉开水,冰箱冷冻室封存一夜。第二天把冰敲出来,放入装柠檬水的玻璃杯里,或是做刺身的摆盘。
喻校长喜欢这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式。
冻住的是玫瑰最美的时刻,层层花瓣打开,没有凋零之忧。火红的颜色在晶莹剔透的光芒折射下,更加的纯粹。就连喻文卿这等不懂颜色、品味的少年,也拿起那冰冻的玫瑰看,冰封的裂纹,透明的娇艳,美得让人心醉。
可等冰块消融,那令人赞叹的颜色也就消失了。化水后的玫瑰迅速地软掉,比院子里的同伴更快折皱、枯萎。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花儿更脆弱,更惹人怜惜,因为那本不是它的命运。
是这个禽兽,把妙妙囚在冰窖之中。那不是玫瑰,那是他视作珍宝的妙妙。他想再陪她长大。他才刚刚开始陪她,陪她买姜饼屋,陪她坐在必胜客吃星星披萨。她戴着圣诞麋鹿发箍的样子,你知道有多可爱吗?
吴观荣被击倒在地,喻文卿仍不放过他,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去。很快,地上挨揍的人就没了还手之力。
胡伟过去劝:“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喻文卿怎会听,接着打。胡伟抱着他的腰,把他从吴观荣身上拽开,拖着他回到车上:“喻总,这种事不能光听他信口开河,回去问问周小姐。”
喻文卿不说话。
胡伟意识到,也许根本不用去验证。“打死他,你也出不来了,报案吧。”他也上车,锁死两边的车门。但他那一侧的车窗未拉上,仍盯着趴在地上的吴观荣。
两人坐在车里。一辆泥头车在上方轰鸣而过。
等光亮消失,等声音远去,便是死一样的漆黑寂静。几分钟后,一墙之隔的S大传来学生们合唱的欢快嘈杂的圣诞颂歌。
是的,桥洞那边不是南庙村,而是S大。
恍若两个世界。就这么一下子,喻文卿觉得这世界没意思透了,没意思透了。鼻子一酸,鼻腔里传来异响,有液体流出来。他让胡伟开车灯,纸巾一擦,暗红色的血。虽然他占了上风,但也可能一拳不挨。
胡伟说:“我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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