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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第9页)

潘四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和两名屯长纠缠,闷声徘徊着,然后突然抄起老郭的铁头盔,猛然敲在他的盔甲上。一下接着一下,几乎把甲胄的胸片砸得凹下去,铁片嗡鸣不止,中空的头盔将声音进一步放大,一瞬间就传了半个营地。屯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士兵们几乎训练出了本能反应,睡着的、醒着的纷纷起身,火把四下燎穿夜色。

所有士兵都会往声音源的方向涌过来,潘四娘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拦自己,也不说话,径直从屯长明晃晃的刀旁走过,出去找太史慈。

可再大的动静,也挡不住眼前的当面一刀。

老郭刚刚举起匕首,就被营里突然冒出的声响火光吸引,斜了眼,稍稍一看。刘基抓住机会,拔腿就往营帐的方向跑。可是,一个是隐居的布衣,一个是久在沙场的战士,两者差距哪里是小小“破绽”就能弥补过去的?没跑出两步,一只大手已经伸到后脑勺上,只要就势一抓,拽着头发把他往后一扯,匕首就已经等在那儿。

可他刚一抬起手,刘基自己先停住了——

他用背往后狠狠一撞。

这个行为其实非常冒险,因为他根本来不及往回看,只能凭声音来判断,更不知道老郭的刀刃在什么位置。可是,他的配剑已经被卸了,身上唯一的优势,只有护着胸前背后的两片甲。他只能赌一把,哪怕真的撞在匕首上,也不一定会被刺破甲片。于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往后顶,背甲狠狠地撞在老郭的下巴和胸膛上。老郭本来就在往前冲,又兼轻敌,一下子被撞翻在地,可他的匕首也将刘基右手臂深深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直流。

普通人突然上了战场,甭说是不是天才,想法构思多半都是要落空的。刘基心里最好的预想,是正好能撞在手骨上,把匕首撞掉。可老郭攥得死实,哪怕躺在地上,也远不是能被抢走兵器的样子,刘基一眼作出判断,立马继续跑。同样的招式不可能再次起效,他唯一能仰仗的,只有那灯火通明的军营,相信很快会有人能找到这里。

可老郭突然喊了一句:“你觉得他们一定会救你吗!难道就不是来抓人的?”

刘基一下愣住,不自觉地回头,就是这非常短的瞬间,他眼前突然一黑。

一枚硬物像箭一样直直击中他的眉角,差一点就可能打瞎眼睛。正中头部的一击让他立马失去平衡,天旋地转,只能将手臂拄在地上,才不至于趴下。他摸索着继续往前,可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脚步声已经赶上,刘基的侧腹部被重重一踢,整个人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喉咙里顿时涌出一股又腥又酸的气息。

然后,他的左手臂被踩在地上,左眼在混沌的余光当中,只瞥见一道升起的八寸月光。

营帐里,太史慈问了三次:刘公子去哪里了?

吕蒙回答了他三次:要不是在吐,要不是在大解。问最后一次的时候,他补了一句:这么久,有可能是先吐完,再大解。

完了就继续抓着太史慈的手,说:喝,继续喝!不开玩笑,等下次兄长到吴郡来,我一定要邀请来登堂拜母!……

吕典渐渐地听不下去了。

他已经醉了一轮,又醒来,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可耳朵还是警醒的。吕蒙第二次回答的时候,他就明白:别部司马又在暗地里做了些安排。第三次回答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撞出营外去。

那时候军营里还没闹起来。营地范围很大,土壁栅栏都隐没在视线之外,他没有线索,大大小小遍地营垒,只能去找。找人必须先醒酒,有人会催吐,有人酒赋异禀,而吕典的方法比较简单,就是咬嘴唇,咬裂了,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听见有人敲打盔甲的瞬间,吕典刚把主要的营帐都摸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金声疾响,他第一反应也是过去查看,可立马就停住了。他想到两个问题:第一,过去的士兵一定很多,够多的了;第二,敲打不一定是为了召唤,也可能是示警。所以他逆着人流往外走,只看人烟少、夜色重、鬼祟丛生的地方。他看见几片黑沉沉的水泽,看见不带半点火光而亡命奔跑的人影。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他可以瞄准更远的距离,可手里的轻便武器不支持更长的射程。他举起手弩,精准地射下一枚月光。

匕首飞落,老郭的手上绽开血花,一时感觉不到手指是折了还是断了。他大吼一声,退开两步,反应过来那不是太史军的人,当即大喊:“造反了!!”

吕典不理会他,叫道:“刘公子,快过来!”

刘基挣扎着站起来,左边额角火辣辣的一片,血很可能流进了左眼,黏糊糊睁不开、看不清,他抬手抹了一把,手上又是泥又是血。凭右眼看向近处,老郭正跑去准备重新捡起匕首,口中大喊不停;往远看,吕典一边靠近,一边给手弩拉弦上箭;更远处,喊声喧闹声更盛,无数星萤正飞过来,他似乎已经在人堆里看见了潘四娘和太史慈。他深深地喘着气,只是觉得这一切景象既熟悉又陌生,好像酒一直没醒过。

他低头,张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击中他头部的东西。

老郭刚才是冲动了,还是气急败坏了?居然把这玩意丢了过来。

他朝吕典挥挥手,不是招他过来,却是一个“不”的意思。手还没放下,突然半躬下身,反倒往老郭的方向冲过去,再次将他撞开。吕典一愣,以为他是想抢匕首,却没料到刘基并不停留,而是继续疾步往远处跑。那是吕典和军营的反方向,在那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深泽。

老郭稳住踉跄的身体,正想去追,吕典举着弩箭喊:再动一步你就完了!老郭的左手紧紧握住匕首,直到指节发白,才终于松开。

月在中天,月在泽上。

刘基一头扎进水里,没于漆黑当中。

直到清晨,刘基身上的颤抖才慢慢止息。他已经把湿衣服裤子都脱下来拧过一遍了,可秋夜里的风一扯,还是像在皮肤上贴了冰。遍体鳞伤,头还痛,腰腹也疼。

他近年来只有一次像这样窘迫的经历,那时他交不满赋税,一个蝇末小吏不知道他的出身,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先是拳脚相加,最后还把他推进水塘里。仰面倒进水里之后,他一转身,就游走了,比鱼还灵活。后来是当时的豫章太守华歆听说这件事,下了令,才免去了赋税。

他又从腰间摸出身上仅存的物件,这很可能也是潘四娘想找到的东西,老郭随身带着,情急之下却当投掷物来使用了。干过这种事情的人,刘基只能想起将近二百年前的孝元皇后,当时王莽篡汉,她亲手把玉玺摔在地上,传说中摔崩了一角。但她毕竟是出于忠义之心,而老郭拿这物件来掷他,却有点像千钧之弩偏向鼷鼠发机,多少称得上是败家行为。

他手里的确实是一枚印玺。但不是玉玺,是银制,龟钮,龟是四灵兽中最常见的,却意蕴吉祥,以它为印纽,意味着其主人可能是二千石以上官员、太尉、丞相,或者列侯。这枚银印上的龟钮背壳高高拱起,砣刻阴线龟背纹,头部微伸,憨憨的,非常拟真。

印底有四个阳文篆书印字,方正浑厚,写着“刘充国印”。既然是皇姓,那很可能是列侯,但刘充国这个名字,刘基并没有印象。

结合前事,刘基更相信这枚银玺出自地下,也就是这位刘充国的墓已经被盗了。

想到老郭一天到晚揣着个侯印的样子,刘基就忍不住笑,也不知道太史慈是怎么跟他说的。可正是这位故人,两个时辰前正试图将刘基杀死,所以笑到嘴边又成了苦笑,两眶眼泪闷在胸膛里流不出、散不去,只觉得这么多天奔忙下来,自己终于回到了孑然一身的状态。

可从前的萧萧索索,只是为了躲;这次孤身独行,却是因为这个地方只能自己去。

从太史慈的营地逃出来后,刘基头也不回地没入山林,只挑草木苍劲、地势险峻的地方走。在河岸走容易被吴军发现,但在山间穿行时,他时不时观察缭河的位置,始终往上游的方向去。如果是在林子之外,往往还能看到山越屯堡的塔楼、垛墙,可身在林中反而找不到了,只有河流和山壁走向才能准确地提醒方位。

七零年代独生女  穿成虐文男主后(女尊)  半笙缘  她不当刁民很多年  我为表叔画新妆  全星际都在被我打脸  暗恋狂想曲  你就不要离开我  穿成师尊文里的病弱师兄  媳妇儿~舔毛毛~  全能学霸[直播]  年代文娇软女配被剧透后  穿成爱豆对家的亲妹妹  我无限流大佬的身份被曝光了!  重生之锦年  神之子谈恋爱也会上头  三个大佬前任争相娶我[穿书]  我是马文才?!  超时空宫廷  三国隐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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