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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周乐音望着手腕上厚厚的一层云白膏,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怎么了?”顾止看过去。
周乐音扬扬手,为难地道:“不小心弄太多了。”
白皙的手腕能晃了人的眼,顾止晃神,把手伸了出去。
周乐音愣了一瞬,后反应过来,手腕贴了上去,在顾止的手背上蹭了蹭。
顾止惊愕,喉结上下动了动,敛眸望去,周乐音低头认真地把多余的膏药蹭到他的手背上,在他因惊讶而抖动指尖时,甚至握着他的手腕,轻喊一声别动。
她好像并没有多想。
一大一小两只手相贴,纤细的手腕炙热,隔着一层冰凉的膏药,蹭了蹭顾止的手背,冷热交加,比冷感触更深更明显的是热。
膏体一片褐色,覆在瓷白的肌肤上,从周乐音的腕子上移到他的手背,只是短短的一瞬。
但顾止感受到那截腕子处的肌肤如凝脂一般细腻,甚至感受到膏药之中有细小颗粒在相贴之处摩擦。
可硌到的不是他的手背,而是那颗砰砰直跳鲜红的心,整个人都警觉起来,浑身汗毛竖起,感官都集中在两人相贴之处。
但时间太短,短短的瞬间尚且不够他去细想就消失了。
“这下就不会浪费了。”周乐音笑。她有一张很标志,亲和力很强的鹅蛋脸,眉毛浑然天成,是小山眉,山色朦胧,姿态掬雅慵,笑起来时一双眼配合得恰当,似月牙高挂,整个人都洋溢着明媚与喜悦。
手背处的膏体发挥了该有的作用,一开始有点清凉,待揉开了后渗透到皮肤之中,便温热柔润。
“嗯。”顾止看着她笑。
他的指尖轻触手背,眷恋缠绵,小心翼翼仿佛触碰到世间珍宝一般,舍不得让停留在上面的温度散去。
胡生回来得快,只是回来时,身边还领着那个小孩,他过来汇报说是有人一路跟着他们,那小孩害怕,畏畏缩缩地跟了他一路。
胡生甩不掉他,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带了过来。
顾止默然无语,狠狠拧眉,“没用。”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骂完后顾止又转头对着胡生道,“把他带走。”
小孩这才意识到顾止在骂他,双目一瞪,委屈地直绞袖口,面对比他高这么多,极有压迫感的男人,他又不敢出言挑衅,只好小声嘟囔:“我会的可多了呢。”
“会的可多了还混成这样?”顾止竟然听到了,顺嘴回了句,语气鄙夷颇为嘲讽。
脸上面具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狠狠地嘲讽着他。
小孩梗着脖子,偏生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笨口拙舌的只会一句:“你不懂。”
他怎么会懂得一个瘦小营养不良的孩子在高大的孩子面前如何才能把食物藏起来,不被抢走的。
他又怎么会懂寒冷的冬日里,没有棉被保暖该如何才能平安度过,不至于冻成冰块的。
他又怎么会懂面对大乞丐的压迫与常人的嫌弃厌恶,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的。
谁料顾止竟回了他一句“我懂”,只是声音不大,但语气复杂,但足够让在场的人都愣住。
顾止指尖动了动,摩挲着手背,瞥了眼胡生,阴恻恻地让他自己把小孩带走,处置好。
周乐音左想右想也觉得不对劲。
顾止他懂?这句话是何意?她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顾止藏在深处的秘密以及伤疤。
但顾止没有主动说明,从这里一直到定国公府,两人都是默默无语。
像是知道顾止有心事,周乐音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说一堆话让顾止听,她有点小心翼翼,怕无意间戳到顾止的伤口。
但在周乐音走时,顾止突然叫住她,语气依旧平稳:“其实你不用这样。”
不用这样小心翼翼,也不用这样谨慎。
那些都是过去,血肉模糊的伤口早已结痂成了厚厚的茧子,不再脆弱不堪一击,这些厚厚的茧甚至比先前的肌肤更要坚韧,它可以承受住更重的伤。
如果她想听,想知道,他现在甚至可以毫无波澜的,平静地把关于他过往的一切讲述给她听。
周乐音回头看他,看见他紧紧攥着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了,我下次会记住的。”周乐音重重点头。
她举起手中的云白膏,朝顾止笑,“谢谢你的膏药。”
周乐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猛地跳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又从枕头下把白瓷盒子翻了出来,宝贝一般地将其收在匣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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