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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句,心底砰然一跳,就好像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忽然戳中了她脑海中的一处灵机。
武后噤声,心跳暗自加快。
崔晔道:“所以微臣的意思是,以阿弦的脾气,一旦她发现必做之事,她不会多此一举地同旁人商议,尤其是……”
“尤其……是怎么样?”武后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艰涩。
“尤其是,阿弦应该知道,事发之后,跟她亲近的人都会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怎么敢跟臣透露分毫,娘娘大概不知道,除了以上所说之外,阿弦她……从来都是个最为别人着想的性情。”
听着崔晔的话,武后的心仿佛冬日的冰天雪地,却嚓地一声裂开了一道缝,有一根苗爬了出来,这苗儿伸长藤蔓,肆意挥舞,搅的她无法正常思维。
“够了!”武后忽然出声。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武后徐徐吁了口气,又重深深呼吸。
武后眼神冷而内敛:“崔卿,你该知道,我待你从来最为不同,更视你为大唐未来的股肱之臣,如今我只想得你一句实话,你可休要辜负。”
“微臣不敢,娘娘请讲。”
“关于十八子,你还知道些什么。”武后盯着崔晔,一字一顿,“我是说,有关她的身世。”
崔晔仍是面不改色:“娘娘是想问……阿弦她,是不是跟这宫中之人有什么不可说的瓜葛么?”
武后的呼吸都细了许多,她静静道:“说下去。”
崔晔道:“昔年太宗在时,微臣尚小,有幸吃过两次御膳,有一位太宗很是看重的御厨,娘娘只怕知道是谁。”
武后的手指抓在桌上,不自觉用力,指骨泛白,心底却随之跳出了一个名字:朱妙手。
崔晔道:“微臣落难桐县之时,尝过朱伯亲手调治的羹汤,滋味并不比御膳要差,甚至……大有相似之感,但臣目不能视,只是揣测而已。”
武后本是要问,一个个字却堆积噎在喉咙里:“是么?”
崔晔道:“后来朱伯不幸罹难,临死之前曾经吩咐微臣,我的命是阿弦救的,若他离开,阿弦便着实成了无亲无故的孤女了,所以他让我替他,好好地护着阿弦。”
武后听见“孤女”,皱着眉转开目光。
崔晔道:“其实臣也曾有个大胆的揣测,但是却并不敢多想,何况那对阿弦也着实没什么好,微臣所做的,只是好生护着她。”
武后闭上双眼,缓缓地吐了口气,道:“这么说来,你要娶她,也只是想护着她?”
“不是,”崔晔抬头,双眼直视武后,“守护她跟要娶她,这是两回事,虽然……”
他终于坦然说道:“因为心悦,所以更不愿她伤到分毫。”
武后哑然:“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爱卿竟也能够为情所困。”她又问:“但是爱卿既然知道她出身可疑,来路不正,那么……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崔晔道:“阿弦出身虽有存疑,但非来路不正。”
武后不禁咬了咬唇。崔晔道:“娘娘问我怕不怕,其实是有些担忧的,若是我一人,倒可以舍弃许多忧虑,但毕竟那是整个崔府的身家性命。”
“那你还想要她进门?”
崔晔道:“当初让阿弦在娘娘面前自认女儿身的时候,阿弦很不高兴,甚至一度不理我。”
武后道:“哦?还有这种事?她为何不愿意恢复女儿身?”
“大概是从小儿当自己是男孩子,所以习惯了,她从来自立自强,怕若是恢复了女儿身后,反而束手束脚,无法安身。”
武后缓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崔晔道:“当时阿弦质问我,她一来生气我把她的身份透露出来,二来生气我知道她是女孩儿,先前却未曾告诉她。”
武后深知阿弦的性情,听崔晔这般说,顿时想起她在自己面前不服争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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