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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和燕青入座之后,只见桌上已经布好了碗筷杯盏,丫鬟捧来酒坛,开封之后,顿时异香扑鼻,使人头脑舒缓,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好酒啊。”卢俊义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手上已经匆匆拿起空杯来,只等着丫鬟倒酒。
那边琼英绰着一杆枪,走到园子里有花木稀疏的地方,豁然一抖枪头,白色的枪缨轻轻一卷,枪头已经递去十余尺之外。
她脚下不惊尘土,不曾踏坏了青草,人随枪走,回环飞舞,兔起鹘落之间,仿佛以枪为龙骨,人为仙雾,穿梭于花树之间,从枝繁叶茂处,一掠而过。
粉白色的花瓣被惊落些许,沾在琼英衣角枪头,任她来去如风,居然能叫那花瓣凝在枪尖不落。
最后停枪之时,花瓣依旧嫩的可以渗出露水来。
卢俊义看她舞枪时,已经尝了三杯酒,只觉香气浸透肺腑,熏熏然如登仙阁,筷子还没有动过,不自觉的就又多喝两杯。
“好啊!英儿果然精进神速,不过你这枪,好看是好看了,还是少了些杀气。”
含笑点评两声,卢俊义起身,接过琼英的枪,单手抓住枪尾,手腕略微一沉,枪尖顿时垂在九尺之外的地面。
“看好了,枪是杀敌,棍是罚人,枪棒的功夫没有足够的威风杀气,是不行的。”
他左手还捏着酒杯,右边手腕一振,抬手刺出一枪。
霎时间,满园青草直立,花树乱抖,千百枚花瓣从树梢枝头惊起,才飘升几尺的高度,就又突兀的凝固在半空之中。
卢俊义目视枪尖,杀气在那些悬空的花瓣上凝成霜雪,转眼之间,每一片凋零的花瓣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寒白色。
嗡!!
他把枪头向上一挑,冰花尽碎,清凌凌的一片雪色从园子里直冲高空。
琼英鼓掌道:“义父的枪法,还是那么好,女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追及义父的境界。”
“哈哈,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杀气不足,也无可厚非。”
卢俊义把长枪往旁边一送,架在树枝间,又回到桌边。
琼英也跟着落座,请教一些枪法上的问题,不着痕迹的不断劝酒,后来又聊起些家常琐事。
不知不觉间,卢俊义已经喝了四五坛酒下肚,脸上有了些醉意。
他拿枪的时候威风凛凛,恍如十头虎王百头狮子的精气神髓,聚合在他须发眉睫之间,真是无愧天下枪棒第一流的玉麒麟名号。
可一旦不拿枪了,他平时的眼神,就像是一头温钝、迟缓,甚至有些愚昧的大水牛。
喝着喝着,卢俊义眼中已有些迷茫昏沉,强打精神说道:“不能再喝,再喝就要醉了。”
“醉了才好呀。”琼英笑道,“我这园中也不止一间屋子,义父难得过来,若是醉了,就和小乙哥在我这里住上一晚。”
她说话间看向燕青,忽然发现燕青毫无醉意,似乎从头到尾都只尝了半杯酒而已,不由有些心虚。
燕青却只对卢俊义笑道:“主人,你这些年在各地升升降降,一身好本领,无处施展,知府他们请你赴宴,你也喝不自在,难得琼英为你寻来如此好酒,怎能不喝个尽兴呢?”
卢俊义与燕青名为主仆,实则情谊深厚,平日里做事,也常常要问燕青的意见。
既然燕青都这么说了,卢俊义索性放开了喝,醉意愈浓,这些年天南地北的事情,都信口说出。
也不知琼英到底寻了多少酒来,桌上的下酒菜都已经换了五遍,旁边堆了二十几个坛子,卢俊义终于醉的不省人事,渐渐趴在了桌上。
燕青拍了拍他的背,见他只顾打鼾,没有反应,就转头对琼英笑道:“能叫主人醉倒,想必都是术士法师酿的酒吧,今天这一场,你破费了。”
琼英说道:“义父当年离开大名府的时候,把家业都托给了我,今天这些酒又算得了什么。”
燕青说道:“可是我听说,主人为你留下的管家、仆从,不到一年就篡了家产,还想假借重病之名要毒害你,你孤身逃出卢家,在外面吃了好几年的苦,才夺回产业。”
“真是事事都瞒不过小乙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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