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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让见了,只低声冷冷道,“滚出去——本候不召,不得入内。”
……
傍晚时分,萧让策马回府,却不见顾熙言在府中。
下人只道,“主母正在翠微亭中。”
萧让步子一转,当即朝后花园走去。边走边解开身上的玄色织锦披风,随手递给身侧的流火,“不用跟过来。”
翠微亭的六角飞檐,远看如飞鸟展翅,静卧于后花园的如意湖上。
檐角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响声阵阵。清风里头夹着一丝陈年秋露白的醇香,若有若无,似是而非,辰光仿佛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变得缓慢极了。
举步踏入亭中,萧让撩开翠微亭上高垂下来的锦帐,入眼便是一副美人卧石微醺图。
只见桌上趴着的美人儿发鬓松松,眼睫挂泪,朱唇莹润饱满,一张小脸儿熏红,正难耐的皱着远山眉,嘴里不知道喃喃的说着什么。
萧让撩了衣袍,端坐在顾熙言身侧的石凳上。拿起桌上横放着的乌银梅花酒杯,斟了一满杯秋露白,就着酒杯上的朱唇印记,仰头饮了下去。
这味“秋露白”是拿秋夜的露水酿成酒,入喉清冽甘甜,该是多么不胜酒力,才会醉成这个样子?
萧让低头定定看着卧在石桌上的顾熙言,目光划过她的长睫、美目、秀鼻……最后停在那抹丹唇上。
方才,顾熙言一片伤心至深,不过多饮了两杯,便昏昏沉沉的趴在了石桌上。此时听见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睁着美眸瞅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仍旧意识模糊,半梦半醒。
男人又仰头饮下一杯秋露白,伸手揩去了美人儿长睫上挂着的残泪,轻笑着问,
“顾熙言,青州曹家,怎么你了?”
不料那娇憨的醉美人一听,当即又趴在石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唔……没有……萧让……”
等男人听清了顾熙言叫的什么,当即一挑眉。
成婚这些日子,顾熙言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他侯爷,哪曾敢直呼他的名讳?
“萧让……你……你是在怪我吗,你是……觉得我恶毒吗……”
萧让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俯身在她唇瓣上轻吻道,“不怪。”
她怎会恶毒?
明明掐死一个人就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却仍旧选择布一局大棋,用这样复杂的方式,给曹氏留下无数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是连夜派人去青州巡庄子,也不过是要赶着在雨夜救下两条无辜的性命。
他的嫡妻,如此心怀良善,又怎么会歹毒?
只可惜,有的人天生便坏到了骨子里,即使眼前摆着无数生还的余地,也视若无睹,继续干尽大奸大恶之事。
萧让望着醉醺醺美人儿,薄唇微弯,低头又是一吻,“夫人这样做,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夫人不愿说,本候便不问。”
顾熙言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当即哭得更凶了,伸了小手来拉男人的衣襟,“呜……为什么……为什么我写信……你都不回……”
怀中人眼泪滂沱,萧让略一愣,“本候从未收到夫人的信——”
顾熙言仍是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攥着男人的衣襟不撒手,泪水晕湿了胸前锦袍一大片。
萧让只得手忙脚乱地抱着顾熙言,低声哄了半天,才哄得怀中人抽噎着昏昏睡去。
凝园正房。
鸳鸯红纱帐里,萧让把顾熙言轻轻放在床榻上,正欲给她盖上锦被,不料那小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袍一角,怎么都不撒手。
萧让叹了口气,试图轻轻拉开那白嫩的手指。不料,床榻上昏昏沉沉的顾熙言如同被夺去了宝物一般,娇躯一震,低泣道,“曹氏,你鸠占鹊巢,霸占我夫君,该妄图毒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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