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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魁首,您这也走得太快了些!咱家一转头您就不见了,找了好久!赶紧的,跟咱家走,郡王等着见您呢!”
岑樘心中一喜,眸子颤动:
“郡王要单独召见我?”
“是啊,早就吩咐了,您这走得太快,咱家都没来得及说。”
岑樘沉到谷底的心又飘上了水面,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跟随太监的引导来到了郡王府的紫气东来堂,看陈设此处正是郡王平日里接见下官的场所。
进入大堂,岑樘依礼要跪拜,还没跪下去,便听到一个清润低沉的声音道:
“不必跪拜,私下里只行揖礼即可。”
岑樘微愣,郡王如今,是一国之主啊,三拜九叩那也是应该的,竟还如此随和。
他依言揖礼。
“免礼,坐。”
岑樘在下首的椅子上虚坐下来,静等吩咐。
李洵见他有些拘谨,态度便越发亲和了些:
“没想到还会在肃城见到岑御史,何时来的?”
岑樘忙道如今已经不是御史,请郡王直呼其名,又如实说,他是十余天前到的。
“家里人也跟着来了?”
确认是岑樘后,李洵便派人去看过了。如今他们一家人住在安置所的茅草屋里。
“正是。”
李洵又问:
“本王看你的报名表上所写,父已故,只余一母……”
原本李洵是想关心一下下属的家人,毕竟据林德康所说,岑家老夫人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住在安置难民的茅草屋里,又历经长途奔波,似乎病倒了。
岑樘闻言却直接跪倒在地,神情羞愧又紧张:
“郡王恕罪,臣……臣的确是热孝前来参考,但此为先父遗愿,是先父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臣不忍浪费……天下狼烟四起,流离失所,臣真的很想追随郡王做些实事,不想让先父死得毫无价值……”
李洵微微拧眉:
“令尊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这是怎么回事?”
岑樘如实将当初嘉佑帝下令让叛逃边军连坐的命令后,病重的父亲割腕自尽,只为换取他们一家人离开京城一事说了一遍。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这是先父遗言,让臣将来交与郡王的。”
内侍将信呈上来,李洵启开印泥浏览起来。
信上的字迹虚软无力,甚至有些凌乱,明显是重病之人所写。
这位岑老爷子,在信中说他儿子仰慕慎郡王已久,虽然儿子从未宣之于口,他却深知儿子很想投奔慎郡王。他沉疴已久,活不了多少时日,担心以后要来慎郡王治下越发艰难,是以提前结束本就不多的性命给儿子制造平安带全家出京的机会。
他希望李洵不要嫌弃岑樘热孝之身,能怜悯一个父亲的遗愿,以及岑樘想要报效郡王的诚心,允许他夺情,不守孝便出仕。
大约是怕李洵不肯收下岑樘,他又在信中写了很多夸赞他儿子的话,什么自幼聪颖,博览群书,性情刚直,能言善谏。还着重强调了他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他病重后如何衣不释带地照顾。
一字一句,无不饱含着一位父亲沉甸甸的爱子之心。
看完信,李洵颇有些感怀,也明白岑樘为何在他提到先父的时候会如此惶恐。
他受后世影响,并不觉得守孝与否是什么大事,此时士大夫倡导忠孝,自然觉得不守孝还主动出仕是大逆不道。
“孝在于心,不在于行。父母生前尽孝,便是大孝,又何须拘泥于死后的形式。本王从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们也不必因此介怀。”
“节哀顺变,以后带着家里人好好活着,方是不负令尊的一片苦心。”
岑樘没想到郡王竟然不但不怪罪,还如此温和地安慰自己,心中很是感动。
“多谢郡王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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