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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早朝,你有几分把握?”沈柒问。
苏晏笑道:“我没算。只当这是件十分把握与毫无把握都必须尽力去做的事。之前我也紧张,一遍遍地盘计是否有疏漏,直到皇爷给我看了御案上的奏本——
沈柒手臂不由得一紧。
苏晏有点透不过气,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那些奏本,十本里有八本都在互相弹劾。我朝臣子嘴炮成风,专好抨击他人,既然如此,我姑且当一当头号嘴炮,看谁骂得过谁。如此一想,我就半点紧张也没有了。”
沈柒低笑出声:“苏大人智勇双全,舌尖上有千军万马,看来卑职只能在后方为你摇旗呐喊,鼓舞士气。”
“这马屁拍得太夸张,还千军万马。”
“没有吗?待卑职探一探。”
“唔……”
一夫挡在关口,苏大人的千军万马也莫之奈何。几番鏖战来回拉锯,苏大人兵溃三千里,险些连城墙也给人扒倒了。
他掩着衣襟,气喘吁吁道:“七郎,你的伤!”
沈柒恨不得把伤处用石板填了,转而去扯苏晏的腰带:“我会小心,就摸一摸……真是太久了……”
别说摸了,万一被看见腿根处的印记,那还了得!苏晏死死拽住腰带,借口道:“我要为明天养精蓄锐。”
沈柒眼神阴沉地打量他的脸和脖子:“是那草寇侍卫这几天趁虚而入,把养的精、蓄的锐都使在你身上了,所以不敢被我瞧见?”
苏晏连连摇头:“没这回事,他最近老实得很。”
沈柒气笑了:“他老实?装大尾巴狼的本事比谁都高明。再说,跟你朝夕相处,能老实得了除非他是个太监。”
苏晏能怎么样呢,又不能不打自招地替荆红追辩解,说他绝非太监,功能还挺强;更不能实话实说皇帝在他身上盖了个守宫章,思来想去,这个锅只能委屈自己背了。他带着难堪之色,小声说:“我最近有点虚,得固本培元。”
沈柒怔住。“你才十八,正是气血最旺盛的年龄,怎么会虚?”他狐疑地问,“上次分明还好好的。”
苏晏讷讷答:“肩膀的伤还没好透,最近操心的事又多,我……我再养养?”
沈柒沉默片刻,替他整理好腰带与衣襟,亲了亲他的嘴唇:“等卫家与真空教这事了结,你就上书休个长假,放下担子,把身体养好。放心,无论什么原因,只要你不乐意,相公就不碰你。”
苏晏越发愧疚,低头道:“七郎爱我。”
“——才知道?”沈柒失笑,“那你呢?”
苏晏凑到沈柒耳边,悄声说了七个字。
沈柒浑身都在轻微颤抖。他用力抱住苏晏,在近乎疼痛的狂喜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二月十七,万寿节后的第一次常朝听政依然在奉天门进行。
苏晏穿一身獬豸补子的御史服,站在都察院的队伍里。
上次他这么穿着上朝时,出其不意地横插一刀,把逼迫皇帝下罪己诏的贾公济等人给放倒了。这次不知又要收拾哪个倒霉蛋,但愿不是我。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他这么好斗,迟早要翻船。
朝堂沉浊已久,就需要这股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气来涤荡,我当与他通力施为。
又有好戏看了。
——不少朝臣如是想。
苏晏神态自若地站在队列中,等六部主官一一向皇帝奏对完毕,蓝喜唱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时,他出列道:“臣奉圣命成立专案组,查办白纸坊大爆炸一案,现已基本查清真相,特此上疏,向陛下复命。”
景隆帝道:“如此大爆炸前所未有,整个京城为之撼动,白纸坊几成废墟,百姓死伤数千人,实乃我朝之难。有不少人传言,是因时局混沌,大劫将至,故上天降此灾祸示儆于朕。苏卿奉朕命清查此案,有何发现与结论,即便只是推测也尽管道来,不必有任何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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